他们认得,坐在中间的那个虬髯大汉,是一年前太子钦点的武状元,裴石。
此人中了武状元之后,突然失踪,没想到竟然来了这里。
看见他,就足以确定,这小岛就是太子豢养杀手的地方。
凤凝烟被场中的厮杀惊呆了,而旁边拿着铁鞭、像驯兽师一样的汉子走过来,不客气地接过她手里的食盒。
“看什么看!这里没你的事了,还不快滚!”
凤凝烟实在太震惊,差点没反应过来,被骂了才急忙垂下头,转身离去。
就在这时,那个裴石侧目看了一眼敞开的角斗场大门,忽然站了起来。
糟了!
沈凌绝急忙回头,心知裴石恐怕认出了他。
在凤凝烟走出来那一刻,景棋急忙将大门关上。
“走!”沈凌绝一声喊,三人立刻快步往楼梯上走。
这时,裴石已冲了出来,喊道:“拦住他们!奸细!”
楼梯上的守卫这时候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听见底下有人喊“奸细”,慌忙阻杀三人。
“杀出去!”
凤凝烟一把扯下外衫,取下背后弩箭,将上层的守卫射杀,一跃上了几十阶楼梯,身姿轻灵如燕。
沈凌绝翻身落在凤凝烟身前:“躲在我身后!”
话音未落,他又一剑穿透面前守卫的胸口,率先杀了上去。
三人锐不可当,上面几个守卫根本不是对手。
裴石亲自领着手下追上来,而此时,警钟也已经在顶层“当当”地敲响。
一眨眼,三人已回到了先前的石室里,景棋率先攀爬到地道口,却发现地道口的机关竟然已经封死。
“不好!地道口的机关打不开!”
沈凌绝眸光一凛:“警钟一响,所有的机关出路都会封死。”
景棋指着先前抛尸的那条通道:“刚才抛尸的时候,我看见里面有微弱的亮光。”
“只能试一试了,走不通再杀回来也不迟。”沈凌绝立刻决定走这条路。
三人冲进去后,看见这条路十分迂回,像个迷宫一般,墙壁上隔很远才有一盏灯,四面都是石壁。
走过这段路,前面竟然出现一扇圆形的铁门,门上有一把粗重的铁锁。
后面,裴石带人追来的吼声,越来越近。
“我来斩断它。”景棋挥刀就要砍向那铁锁。
就在这时,沈凌绝忽然拉住景棋:“住手!”
景棋一愣,便迟疑了一下:“这是唯一的路了。”
“门后是蛇窝。”沈凌绝沉声说道。
凤凝烟一听,静心一听,果然听见门后传来窸窸窣窣如蛇虫爬行的声音……
“该死,死胡同!”
后有追兵,前有蛇窝,已经没有退路。
喊杀声,已经到了前面的拐角处。
千钧一发。
沈凌绝看了景棋一眼,便一把搂住凤凝烟的腰,旋身一跃,像只壁虎一般贴在通道的顶部。
接着一挥手,极强的真气如箭矢一般射向通道墙壁上的油灯,霎时间,通道里就立刻一片黑暗。
景棋很默契,一把斩落了蛇窝门上的铁锁,一跃而起,也紧贴在通道顶上。
凤凝烟只听铁门吱呀一声被冲开,无数毒蛇“嘶嘶”地吐着信子,游了出来。
她忍不住打了个寒颤,沈凌绝察觉了她心里的恐惧,将她搂得更紧。
她侧目看着他,心里莫名安定了下来。
而此刻,裴石和手下已经追过来,刚过了拐角,就有人惨叫一声:“毒蛇!啊!”
接着叫声戛然而止,此人已死了。
后面的人都大惊失色,鬼哭狼嚎地往回跑,裴石挥剑斩蛇,大喊:“后退者杀无赦!”
黑暗中,凤凝烟和沈凌绝他们只听无数毒蛇甩落在墙壁上的声音,就知道裴石武功不弱。
“这么多毒蛇都奈何不了他,此人倒是一员猛将……”
她不禁叹息一声,心想若是能为我宁南军所用多好。
沈凌绝淡淡地道:“他能是前年的武状元裴石,太子钦点。”
凤凝烟这才知道,原来他们之所以露馅,是因为这裴石认出了沈凌绝。
“出来!”裴石愤怒地大喊,“煜王,老子看见你了!我这骷髅岛你来得,走不得!还不快快前来受死!”
凤凝烟听见他的声音微微远了一些,就知道他已经渐渐抵不住毒蛇的攻击,在连连后退。
她忍不住松了口气:“退了?”
可就在这时,她忽然闻到一股引线燃烧的味道。
“不好!他点了雷火!”
话音未落,沈凌绝突然将她紧紧抱住,用他自己的身体将她遮挡住。
凤凝烟心头一热,无声地望着他:“殿下,你……”
就在这避无可避之时,旁边的石墙忽然向内一陷,一股冷冷的风冲了进来。
沈凌绝反应极快,喝道:“走!”
说着,抱紧凤凝烟,凌空转身,像游鱼一样闪身进入那石墙的缝隙里。
景棋紧随其后。
三人刚落下地,石墙猛地一转,就关上了。
而在这一刻,石墙外轰隆一声,震得三人脚底发麻。
凤凝烟不禁有些后怕,若是没能及时离开,恐怕他们三人都要被炸成肉泥……
石墙内一片黑暗,凤凝烟对那毒蛇窝心有余悸,生怕这里再有别的东西,第一时间就点燃了火折子。
目光所及之处,却是空空的石室。
墙角最黑暗的地方,有个坐着轮椅的人,一身异族装饰,黑色的褂子裤子,头上戴着黑色的头巾。
而且是活人。
黑苗族人!
她差点喊出声来。
那个人的脸隐藏在阴影中,眉眼都看不清,但是衣服太有特色了,一猜就知道是黑苗族的人。
他驱动轮椅,慢慢走向沈凌绝、凤凝烟三人。
沈凌绝下意识站到凤凝烟身前,抱拳道:“多谢阁下相救。”
刚才裴石点燃火药引线的时候,他就是这样护在凤凝烟身前,这样的保护,让凤凝烟心头暖暖的。
“你们是什么人,裴石为何追杀你们?”
那个人走过来时,三人才看清,他是个二十多岁的年轻人,脸色也很苍白,应该是很久没有出过这个地道了。
他腿上盖着厚厚的毡毯,鞋子很厚,手上戴着皮手套,看来他坐轮椅并不是瘫痪,而是得了风湿病。
他沉郁的神情,让凤凝烟不禁想到,他在这不见天日的地方,又患了风湿病,一定非常痛苦,肯定想离开这种鬼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