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辰希一声轻叹加嘲讽，似乎真的佩服她一般。
黎兮渃虚弱的抬起眼，不知道是光线的原因还是因为身体酸痛的原因，她竟有些看不清他的模样了。
她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你如果不愿意看见，可以不过来的。”
“可是我的佣人全部都叛变了，不过是发烧而已，却搅的整个院子都不得安宁，有这个本事的人，也只有你了。”季辰希冷笑，蹲下身看着她：“黎兮渃，你说这些人是不是都是白眼狼？他们似乎都忘了到底是谁给他们发工资的。”
“这样不忠心护主反倒吃里扒外的东西，你觉得怎么处置比较好？全部辞退了如何？”季辰希缓缓开口，满意的瞧着她突变的脸。
黎兮渃手指骤然捏紧，唇瓣紧抿：“辰希，你有什么怨气冲着我来，他们不过是可怜我罢了，平时对你的尊重你应该很清楚，何必为了这件小事迁怒于人？”
“迁怒？难道你不是因为我要离婚的事情在迁怒颜凌吗？我们彼此彼此罢了。”季辰希咀嚼着这个词，蓦地笑出声。
黎兮渃垂眸，放开手：“你就是认定一定是我做的了？”
“我让人查了陶雅知说的话，跟医院的档案记录以及医生的口供相差无几，所以，你的质疑不成立。”他淡淡的摆出事实。
黎兮渃嗤笑：“口供可以造假，档案记录也有可能不是真的，季辰希，我不相信凭你的力量你能查到的只有这些。”
“那你觉得我要查哪方面？”季辰希盯着她，眼神冷静。
黎兮渃泛着血丝的眼睛认真道：“陶雅知亲口跟我说，如果当时我没有过去的话，她会伪造一份我去过的证据，也就是说，她原本就打算杀了颜凌，然后嫁祸给我，所以她一定有万全的准备。医生的口供和记录没问题，那就去查监控，查你那些消失不见的保镖，查查他们的金钱往来，查查那些供药的小护士，这些都是你的方向。”
“万一是你收买了他们，且，没有监控呢？”季辰希不动声色。
黎兮渃忽的冷笑：“那就更跟我没关系了，辰希，我手里有多少钱你难道不知道吗？我怎么可能有钱去收买医院的那些人？能让人反口的只有钱，而我，恰恰缺钱。”
季辰希没有吭声，黎兮渃也在等着他的决定。
她知道，他不是没有怀疑，只是颜凌之前车祸的前车之鉴在前，他恨她，所以才会下意识的认定是她。
而陶雅知……
他不想去追究陶雅知，也不希望是她，未尝没有潜意识里愧疚颜凌的心理。
如果真的是陶雅知做的，他将对颜凌背负另一个心理负担。
黎兮渃咬咬牙，忽的开口：“是不是因为陶雅知是你招惹来的，你不愿意承认自己招惹的女人再一次伤害了他心中的挚爱，所以你宁愿这个恶人是我，才会查也不查？季辰希，你什么时候是一个这么没有担当的男人了？”
季辰希蹙眉，他对不起颜凌的多了去了，更不怕多担负一个，只是陶雅知给他的印象虽然不识趣，却不是一个心狠手辣的人，更甚者，他自问陶家应该没有胆子做这么铤而走险的事儿。
但是……
他面色阴沉如水：“你无非就是找借口胡说八道，为自己开脱！”
“怎么是胡说，难道不是我猜对了吗？否则你告诉我，明明错漏百出的东西，你凭什么无凭无据的就认定是我？捉贼拿赃，辰希，你就是杀了我，也只能证明你心虚。”黎兮渃用尽了全身的力气，有些咄咄逼人的开口。
季辰希眼底深邃一片，蓦地起身：“黎兮渃，我会让你心服口服的认罪，到时候证据确凿，我看你还有什么可狡辩的。”
黎兮渃轻笑，带着如释重负的笑：“就怕你到时候查出另有其人，却舍不得了。”
季辰希脸色微冷。
如果真的陶雅知，他也绝对不会放过！
季辰希很快离开了，步伐飞快，黎兮渃在黑暗之中舔了舔干裂的唇瓣，眉眼带笑。
这是他第一次愿意相信她，哪怕只是心存一丁点的怀疑。
可也如同荒漠之中的一滴水，让她有了短暂生存的希望。
季辰希既然答应她去彻查此事，自然不会在真相没有查明之前就将她带走的。
好在福嫂现在基本是豁出去了，即便季辰希不准许，她还是将一些东西往地下室搬，俨然要将你这么个空洞潮湿的地方打造成高端大气上档次的公主卧房似的。
黎兮渃却还是有些不安。
陶雅知冷冽又志在必得的笑意在她面前晃悠，那种万无一失的笑容，让她心头没有多少把握。
就像她跟季辰希说的，陶雅知有钱有势，想要砸钱买通别人，然后做到万无一失，不是不可能。
她打了个电话给顾绍清。
顾绍清小心的避开身边的几个护士，走到角落里。
“监控？这个可能不是那么容易找到，而且如果她早就打好招呼的话，怕是现在监控视频早就毁了。”顾绍清拧眉，觉得这个不可行。
黎兮渃想了想：“那我们那天进出的视频呢？”
顾绍清摇摇头，旋即想到她看不见，就开口道：“兮渃，监控视频效用不大，即便找到关于她进出颜凌病房的视频，也只能充其量的证明她进去过，但是这一点她在后面也承认了，病房里面可是没有记录的。”
“可是有时间差，她的说法可是我先进来行凶的。”黎兮渃着急道。
“但是，能够证明时间差的那一段，应该已经被毁了。”顾绍清不得不泼冷水。
黎兮渃有些泄气：“那怎么办，难道我要认下这个锅不成？”
她语气自嘲，第一次感觉到钱的重要性。
顾绍清摇头：“我来想办法，你现在怎么样？福嫂给我打电话，说你发烧了，吃药了吗？现在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没事，你放心吧，福嫂照顾的很好。”
闻言，顾绍清稍微放心了一点儿，不过还是叮嘱道：“有什么问题及时打电话给我，医院这边，我会帮你的，你就等我消息好了。”
“好。”
黎兮渃挂了电话，摇摇头，实则有些颓废，顾绍清就算再青年才俊，也只是一个普通的医生而已，哪里有那么大的权限，撼动被收买的人，撬开他们的嘴？
而此时被她认为可能没有用的顾绍清，却面色凝重的回家去了。
两天之后，季辰希坐在办公室里，面前站着他找的私家侦探，另外一边，则是他暗地里调查此事的助手。
“季总，我们调查到，你的保镖擅离职守之前接到的电话，来自于……季家老宅，也就是说，那个司机可能是出自于老宅的人。”助手犹豫了一下，小心翼翼的开口。
谁都知道林曼又多讨厌黎兮渃，而且对于演艺圈出身的颜凌也非常不喜欢，所以如果是她做主想要借刀杀人的话，倒也不是不可能。
但如果是被自家母亲在背后捅刀子，可以想见季辰希是什么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