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佛心庙初见天瞳的时候，他一身仙气，如同天人，似乎一切都能淡然处之，任何情绪都不会有。
后来出了佛心庙，我还想过，天瞳为什么没有情绪。
我见他体内青蛇涌动，感觉那是他最痛苦的时候了。
第一次见青蛇出来的时候，他说过，他曾经将青蛇剜出来过，可一离体就不见了。
合则为蛇，化则为虫，能潜入骨髓的细虫，得有多小，小到看不见吧。
那时我都没有想过，既然青蛇不发动，就不会痛苦，他是怎么知道自己体内有青蛇的？
又为什么会去把青蛇剜出来……
我紧握着那颗石头，突然感觉心口痛得厉害，就好像当初剜心放血引青蛇时，那一条条的青蛇，直接涌入了我心口，一点点的啃噬着。
天瞳活了多久，他自己或许还没有想起来，所以他体内藏着青蛇有多久，谁也不知道。
那种日夜被细虫在骨髓里啃噬的感觉，会有多痛？
天瞳体内有多少青蛇？当初出来的时候，因为青蛇太多，又太过危险，所以谁也没有数……
“苏知意？你不看了？这青蛇还有好多厉害的地方呢？”白风然见我趴着没抬头，还用蛇尾敲了敲我。
我闷闷的抽了抽鼻子：“有什么，你就一块说吧。”
“心疼了？”白风然吐着蛇信，嘶嘶的笑了笑：“接下来的，你可别心疼，青蛇最厉害的，可不是啃骨，而是吸髓。青蛇能影响记忆，你知道了吧？那要想影响记忆的话，就得吸脑髓……”
我趴在地上，看着白风然又洒了点药粉在那道伤口处。
这次不是那种暗黄带红的，而是一种白黄如蜡色的粉末，因为洒得比较远，两条青蛇都爬出来了。
一出体内，青蛇立马不见了，但可以清晰得看到那些粉末在慢慢的消失，就好像有着微风在吹动，然后一点点的不见了。
我心口闷闷的生痛，白风然跟我讲了很多青蛇的作用，青蛇在体内会如何如何……
听到最后，我整个人好像都麻木了，不知道是痛，还是趴久了，血液不能动了。
等所有粉末不见了，青蛇也没有出现，白风然只是说它们已经化成细虫又进入周紫琪体内了。
似乎怕我不信，过了一会，白风然又在伤口处洒了点骨髓粉，果然两条青蛇又钻了出来。
我看着舔舐着粉末的青蛇，慢慢的爬了起来：“青蛇是不是有人能操控？”
“肯定啊。”白风然化成人形，走出石屋：“周紫琪不就是被人操控着引你们找到了那旧自来水厂。你别看这会她昏着没事，是因为我下了重药，如果她醒过来，肯定恨不得自己死了，光是头痛就得痛死她。”
“不过我感觉啊，在她体内的青蛇不是特别厉害，因为我总感觉能压制住天瞳的青蛇，肯定更加厉害，要不然天瞳也不会法力受限了。周紫琪体内这两条青蛇，绝对不是莫家嫡系放进去的。”白风然已经完全沉潜在“青蛇研究”之中。
还扭头看着我：“等有机会，你和柳莫如去天机局最底层，那天瞳体内引出来的青蛇偷来，我研究一下？”
我只感觉自己浑身都不舒服了，看着白风然又不知道说什么。
莫家能往天瞳体内注青蛇，自然是控制住了他，杀了他就是了，为什么要注入青蛇，留着他，让他备受折/磨？
白风然整个沉浸在自己的情绪中，出了石屋就化成人首蛇身顺着阴河逆流往上游，完全忘记了我的存在。
阴河下面很安静，除了潺潺的流水声，就没有其他声音了，还有着淡而幽的荷花香味。
我顺着河水往上走，突然有点明白天瞳为什么知道周紫琪在柳莫如那里，却连问都没有问了。
以天瞳的算无遗漏，必定知道柳莫如会把周紫琪送到白风然这里。
他知道我会找柳莫如，却没有阻拦。
管道里面，天瞳布下的法阵被我破坏，他也没有出现，他知道祝繁山找我，肯定会给我青蛇秘术控制他，所以他只是问，却没有阻止。
他在等我自己发现青蛇的秘密……
果然这一个个的，都有着自己的打算，可心思再多，弯弯道道的，谁也比不过没有心的天瞳。
我真走着，白风然突然又游了回来：“你这是准备踩死蚂蚁？这阴河可没有蚂蚁踩，你快点吧，我送你出去，下面阴冷对你不好。”
她催得厉害，好像生怕我在下面呆久了，多不好一样。
我跟着她往回走：“如果界限破了，是不是会和黑门里的鳞片人出来，所有人都会被杀掉？”
“为什么杀人？”白风然扭头，有点好笑的看着我：“鳞片人好歹也算人，所以只是杀人。”
“如若界限被破，那些曾经被驱离的凶兽出来，我估计着会和上古时期一样吧。现在人这么多，凶兽肯定会用来吃，才不会杀呢，还可能会养着人类，就像……”
白风然扭头看着我：“就像莫家养蛇一样。”
踩着石头走路，我脚有点痛，怪不得白风然喜欢在水里游。
“你也别沉默不开心，我阿娘她家以前也是养蛇的，不过她们搞的不是化蛇之术，她们想养个人首蛇身的神出来。”白风然还好心的安慰我。
我却只感觉累，白风然阿娘有神蛇护着，我估摸着白风然这条神蛇，才不会理我。
“那灭世之蛇有什么用？”我这就有点摸不着头脑了，难不成灭世之蛇的作用，就是打破界限？
“如果凶兽突破界限，天地之间大乱的话，那灭世之蛇可以让天地重归混沌啊，这样再按神话故事的走向，重新来一遍吧。不过也可能不会再有人类了，谁知道到时出现的是个什么神……”白风然说得挺无所谓。
蛇尾巴还时不时卷个远处的荷花送到她嘴里：“灭世之蛇其实也不算是坏的，就像印度神话里的湿婆神一样的存在，就是太乱了，看不下去了，直接再次重新开始。”
“不过你放心啦，天瞳是灭世之蛇多好，他让天地重归混沌前，估计会送你藏起来。如果找不到地方的话，我可以送你去归墟啊，跟我阿爹阿娘一块躲着，到时柳莫如也能去，你们还有个伴。”白风然就好像那种家里发洪水了，我给你找个山头避避的老母亲。
我有点茫然，神蛇知道得多，可她们超然啊，根本没有打算救一救，听白风然的意思，就算重归混沌，她们一家子也没有什么事，估计她还开心，终于可以不用再看黑门了。
“你先出去吧，放心周紫琪体内的青蛇我研究着，有结果打电话给你。”白风然蛇尾一甩，就把我给甩了出去。
我这会一下子得到的信息有点多，心里也受不了，一时没注意，直接被白风然给甩了出来。
估计神蛇也有和天瞳一样的能力，可以跨界限。
只是被我出来的时候，就见天瞳站在不远处。
阴河外面如白风然所说，是一片被铲得很平的空地，长得郁郁葱葱的杂草。
天瞳站在一棵树下，静静的看着我：“现在知道了？”